兒童生活的一項調查(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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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9月1日
- 讀畢需時 3 分鐘
作者: Maria Montessori
翻譯校正:Johnson
他們的成長延續了母親在幾個月內所做的工作,但他們的任務更加辛勞、複雜且艱難。當他們出生時,僅僅擁有潛能而已;他們必須在一個連成人都承認充滿困難的世界中完成一切。他們這些在陌生世界中的脆弱旅人,究竟獲得了什麼幫助?他們出生時比動物還要虛弱、無助,但在短短幾年內,他們必須成為「人」,成為一個極其複雜、組織嚴密社會中的一員,而這個社會是無數世代長久努力的成果。在這個文明社會中,所謂「正確生活的可能性」是建立在積極爭取而來、並被法律賦予神聖地位的權利之上,那麼,這個毫無力量與思想而來到我們中間的新生命,又擁有什麼樣的權利呢?
他就像躺在蘆葦箱中、漂浮於尼羅河上的嬰兒摩西,象徵著被揀選民族的未來;但會不會有哪位路過的公主恰好看見他呢?
我們把孩子交給機緣、運氣、感情——交給這些不確定的事物;而聖經中對埃及暴君的懲罰——殺死長子——似乎在不斷地重演著。
讓我們看看社會正義是如何迎接嬰兒來到這個世界的。我們生活在二十世紀,在許多所謂「文明國家」中,孤兒院與奶媽仍然是被接受的制度。那麼,什麼是孤兒院呢?那是一種隔離場所,一個黑暗而可怕的監牢,孩子們常常在其中喪命,就像中世紀那些囚禁受害者的地牢一樣,受害者消失後無人知曉他的去向。他再也見不到任何親人,他的姓氏被抹去,他的財產被沒收。即使是最惡劣的罪犯,也可以保有對母親的記憶,知道自己曾有過名字,並從回憶中得到些許慰藉,就如同一個失明的人回想起色彩的美與陽光的輝煌所獲得的安慰;但棄嬰就像是天生失明的人。每一位罪犯都擁有比他更多的權利;然而,誰比他更無辜呢?即便在最可憎的暴政年代,無辜受壓迫的景象也會點燃正義的火焰,而這火焰遲早會燃成革命之焰。
那些因目睹暴君的罪行而被囚禁的人,被投入地牢、從此在黑暗與無聲的痛苦中度過餘生,至少還能喚起人民的憤怒,使他們宣示「人人享有平等正義」的原則。但,誰會為棄嬰發聲呢?社會甚至未曾意識到,他們也是人類;他們確實只是人性的「花朵」罷了。為了保全名譽與體面,有哪一個社會不會一致地犧牲這些僅僅是「花朵」的生命?
奶媽制度是一種社會習俗。一方面,是一種奢侈的習俗。不久前,一位來自中產、甚至不是上層中產階級的女孩,在準備結婚時這樣炫耀她未來丈夫能為她提供的家庭舒適生活:「我會有一位廚師、一位女傭,還有一位奶媽。」另一方面,一位健壯的農村女孩剛生下一個兒子,她看著自己充盈的乳房,自滿地想:「我應該可以找到一份不錯的奶媽工作。」
直到近代,衛生學才開始譴責那些因懶惰而拒絕親自哺乳自己孩子的母親;在我們的時代,那些親自哺育自己孩子的皇后與女皇,依然被讚揚為其他母親的楷模。
衛生學者要求母親親自哺乳,是基於一項生理學原則:母親的乳汁比任何其他食物都更適合嬰兒的營養需求。
儘管這項原則如此明確,這項職責卻遠未被普遍接受。我們常在日常生活中看到健壯的母親帶著穿著鮮紅或鮮藍、繡著金銀圖案的奶媽同行,由她抱著嬰兒。而富裕的母親則配有打扮不整潔的奶媽,這些人不與母親一起出門,總是跟在那位現代育嬰師之後——她是一位熟悉嬰兒衛生的專家,將嬰兒「像花朵一樣細心照顧」。
那麼,那另一個孩子呢?……在這個社會中,對每一位擁有兩倍人乳供應的嬰兒來說,總會有另一位嬰兒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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